一段时期来,舆论广泛渲染“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观点,作为一个从教大半辈子的老教师,我总觉得有话要说。
记得我开始当老师的时候,那是在上一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中期,从部队复员回来,被组织上指派到初级中学当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学校在郊区,学生年龄都偏大,我同他们相差十岁模样。在教室里,我是老师;生活上,是伙伴;运动场上,是竞争对手。我清楚地记得:师生间在课堂上,时而思索,时而争辩。在野外狂叫又撒野,在辩论中不言败不罢休,在运动场上要争个高低,在联欢会上尽情狂欢,在操练时认真严肃,这些场景和氛围,如今还在我的脑海里记得真真切切。我曾庆幸做过这样的老师,让学生有欢乐的童年,有骄傲的青春,追求过知识,实践过应用,发展了才智,陶冶了情操,锻炼了体能,经受过艰难,懂得了自律,感受到了美的内涵,体验到了爱的真谛。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很有能量的教师,我感到我只是有一个心愿:要把学生们或者说是我的弟弟妺妹们培养成为有用、有出息、有发展的人。我从来不训斥、强制他们,要他们不是背着包袱去爬坡,而是轻装上阵、跃跃欲试。
然而,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个口号,则几乎把大多数的学校、家长和孩子骗入了万丈深渊。一位当了爷爷的家长,描绘他们家里傍晚时刻,小孙子回家以后的作业情景:每天上一篇新课文,要理解要背诵,其中的生字难词要基本掌握,重点词语要会连词造句;另外还要写字练习,字形、字体,笔划、笔顺都要一丝不苟,包括写得不规范、不到位都要重新写过,没有做完的都得做完。如果明天有作文测试,那今晚要打好作文草稿,再由家长修改,然后背出来,以备明天在课堂上的应试。这样的话,晚饭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吃完晚饭后,还要做几十道数学题,并有英语要拼读、抄写。有时老师还发来短信催促查问。这样马不停蹄做功课,不到十点钟还能睡觉吗?这就是“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现象片段。还有更复杂的,家里几代人各有各的抓法,小孩更不知所措。星期六、星期天更是狠抓孩子学习的好机会,小孩想出去玩玩,大人就说了:“你输不起啊!”孩子无奈地说:爷爷的话要听,奶奶的话要听,老师、爸妈的话要听,就是不能让我有一点自由。小孩也许还不懂得“囚犯”这个词,要不然,他一定会说我就是一个“小囚犯”。
“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话仿佛有道理。的确,人们在起点的时候就要立大志,要抓紧奠定基础。可是人生有很多次各式各样的起跑线,不要近视眼,仅仅盯住短距离赛跑的“起跑线”,要像马拉松赛跑那样看到人生的全程。但是现在所传说的“起跑线上”只是指低年级知识学习上的成绩得分,为的是升学。我们应当关注孩子在起步的时候,他的体格、健康、情感、智慧等等素质的奠基。就拿知识方面的培育来说,也要因科而异。比方说语文它是工具,但不是单纯的工具,是人们生活中交流思想,表情达意的工具。语文的学用有综合性,也有很强的能动性,有很多创新的空间。拿着死记硬背、编好的虚情假意的作文去应试,这种在起跑上的“胜出”,究竟培养了什么了?再就人生的培育来说,重要是在于引导,而不要硬压,不要填压,让他们聪明活泼有创造性地自由发挥。前些时间报上讨论要控制公车私用的问题,有个小孩就建议,公车一律挂红牌,这就便于检查了。这孩子的建议多么的智慧。
人的一生中,各个阶段各个方面,有许多不同的起跑线。在起跑线上起跑得怎么样,是快速还是缓慢,是输还是赢,当然会同以后的发展可能有联系,但不是绝对的,要辩证的看待。对起跑线,我们既不应该平白放弃,也不应该盲目追逐。特别是不要把孩子们在起跑线上的输赢仅仅只同奖状、分数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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