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YA  发表于 2011-9-18 10:27:35| 2014 次查看 | 0 条回复

妈妈虽然60多岁了,可却还时常以市三女中(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学) 毕业为荣,以前听她提起她的校友包括宋氏三姐妹。现在多了一个张爱玲,我放下电话后即刻上网查证。


原来,市三女中前身是圣玛利亚女中 (1881年美国基督教圣公会创办 ) 和中西女中 (1892 年基督教南方监理公会创办) ,1952年两校由上海市人民政府接管,合并命名为“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学”。张爱玲当时就在圣玛利亚女中就读(我妈妈当初就读的是中西女中)。圣玛利亚女中是老上海女子贵族学校,由于学费昂贵,招来的学生多为中上等家庭的女孩子,圣玛利亚女中被称为贵族教会女校,与中西女中齐名。圣玛利亚女中的特色,在于英文、家政和音乐舞蹈;所以培养出来的女学生,大都谙熟社交礼仪、通晓英文,富于文学艺术的修养,具有上流社会淑女的风范。


1931年秋,12岁的张爱玲进入圣玛利亚女中学习,学校的环境首先深深地感染着她:红瓦尖顶,绿树蓊郁,环形的长廊和高耸的钟楼,充盈着宁静、优雅和古朴。读中学时,张爱玲就显示出一发不可收的写作才华,入学第二年,她即在校刊《凤藻》上发表处女作小说《不幸的她》,描写的是两个才10岁的小女孩之间的亲昵友谊,她用浪漫的笔调书写女性追求自由的过程和不得不与世俗决裂的情景,这是张爱玲小说第一篇描写“女性情谊”的。第三年,她又在校刊又发表了第一篇散文《迟暮》,文中描写了美人迟暮的悲哀,春天的缤纷繁华与女人的空虚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作品还隐隐约约表达了她内心的孤独。


在校时,张爱玲个子高挑,喜欢着素色长旗袍,留齐耳短发,在许多生活琐事上往往心不在焉,经常忘记做作业,忘带书籍,而且总是解释说“我忘啦”,而在文学创作上却显现了极强的天赋。直至1937年高中毕业,张爱玲已经陆续发表了小说《牛》《霸王别姬》,散文《秋雨》,以及书评《若馨评》《在黑暗中》,影评《论卡通画之前途》等多部作品,其中,要数18岁时发表的小说《霸王别姬》最令人刮目相看,她套用历史故事与戏曲,作了反讽,表现了虞姬对自身处境的醒悟:不管霸王是胜还是负,她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早晚要成为牺牲品,与其被动地被赐死,不如主动地选择死。对于这篇小说,张爱玲当年的国文老师汪宏声曾大加赞赏,认为“与郭沫若的《楚霸王之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爱玲从最初在校刊上发表作品,到最终成为深受世人爱戴与关注的著名女作家,足见母校的人文环境和严谨的教学,对她独立人格的塑造和文学素养的熏陶。张爱玲的作品多以探索、刻画女性为重要特征,用精致、圆熟、冷静,又充满世俗情趣的笔墨,细细地探索、咀嚼着人情世故,这无疑又与她特殊的贵族家庭出身和长期在女中学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从独特的视角,关注女性在父权淫威下的地位,挖掘女性内心深处的愤怒与反抗,用颠覆传统的反思塑造女性人物。如果说张爱玲的成长离不开女中,那么,成才后的张爱玲更是用她那细腻、传神之笔,继续揭示叹惋着女性的悲哀、凄凉和曲折。


张爱玲对母校怀有深情,在高中的英文习作中写道:如果我能活到白发苍苍的老年,我将在炉边宁静的睡梦中,寻找早年熟悉的穿过梅树林的小径,当然,那时候,今日年轻的梅树也必已进入愉快的晚年,伸出有力的臂膊遮蔽着纵横的小径,饱经风霜的古老的钟楼,仍将兀立在金色的阳光中,发出我听来是如此熟悉的钟声。


张爱玲在圣玛利亚女中有个同班同学俞秀莲,是当时任上海市长吴国桢的表妹,现在已经90多岁了,在俞秀莲的记忆里,班上像张爱玲那样家世的学生是比较卑微的,“她瘦得一塌糊涂,也不好看。人很文气,基本不理睬我们,我们也跟她皮不到一块去。”俞秀莲说张爱玲的衣服总是很朴素的,大概都是改自后母的衣服,“她的话很少,也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整天很用功,经常在写东西,功课很好,老师也很喜欢她。”


70年前,在这素来以对生活习惯要求严格的教会女校里,张爱玲恐怕是最另类的一个。中学时代的她从来不知修饰,卧室也是最零乱的一间。她的中学老师汪宏声先生每每提起她,还是忍不住要说起往事:当时圣校的学生卧室里都有一口放鞋子的柜,不穿的鞋子禁止放在床底下,必须放在柜里。舍监先生检查卧室时发现有不放在鞋柜里的鞋子,便拿来放在卧室门前的走廊里示众。学生见了往往引以为耻。爱玲的旧皮鞋,通常是没有高跟的,常常被展览。可是她毫不在乎,至多说一声:啊哟!我忘了放在柜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