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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滋味
凸凹
这是8年前的旧事。那年,刚过完40岁的生日,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思乡之情。这种感情很强烈,近乎一种烧爎,若不回故乡住上一段日子,心里难以平静下来。
于是我回了一趟老家。
到了母亲的老宅院,推开那一道柴门,母亲“哦”了一声,显出意外的喜悦,眼睛潮潮地红起来。走进母亲身边,觉得母亲很矮小,依旧是粗布衣裤,与那道柴门一个色调。多少年了,故乡仍带着那种逼人的质朴。我心里很温暖,觉得自己就是为这质朴而来。【大树都知道叶落归根,更何况人呢?】
母亲烧起柴草,煮了几穗青玉米。柴草很干,火烧得热烈。
“住几天吗?”母亲问。
我说:“当然要住几天,陪您唠一唠近20年来不曾细唠的家常。”
母亲笑一笑:“你已是老家雀了,只有老家雀才知道回窝哩。”【好有哲理的一句话,我是不是该沦落为‘老家雀’了,匆忙的春节似乎使我忘记了什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父亲有点失望的眼神,我决定暑假,好好地回去陪陪他】在母亲的感觉里,我居然跟她一样老了。
青玉米煮熟了,剥了玉米的苞衣,米粒很黄。一粒一粒剥着吃,很绵软,香得和奶一样。
母亲同我一起剥玉米吃。炉膛的余火闪着黄黄的光。
我一下子找到了故乡的感觉,既黄色的温暖。
晚上,母亲问:“你到哪儿睡呢?娘就这一条土炕。”
我说:“除了娘的土炕,我哪儿都不去。”
躺在土炕上,感到这土炕就是久违了的母亲的胸怀。母亲就是在这土炕上生的我,揭开席子,肯定还能闻到老土炕上胎衣的味道。而今,母亲的儿子大了,自己也老了,却依然睡着这条土炕。土炕是故乡永恒的岁月,不变的情结吗?【只不过,物是人非而已,但是,母亲可以睹物思人了】
这一夜,母亲睡不着,她的儿子也睡不着。母亲很想对儿子说些什么,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这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
其实,岁月已使母子很隔阂了【岁月是父子、母子不能每天生活在一起,就连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也都不能常联系,各自都在为自己的将来而打拼,所以,隔阂肯定是有的。所以,日子久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淡了,但是】,却仍爱着,像呼吸,虽然有时感觉不到,却须臾不曾停止。
天亮了,我却酣然地睡沉了。睡醒了,小饭桌早已放在身边。“酒给你温好了,喝几盅吧。”母亲安然说道。
饭桌中央,果然就是那把几代人用过的黄泥酒壶。说温酒,其实是把罐中的老酒舀到壶里去。母亲给祖父舀酒,给父亲舀酒,如今,又给她的儿子舀酒,那么,在她的眼里,儿子是条有分量的汉子了。
在老家的日子,我彻底让自己放松了。每日起得很迟,睡到日上三竿。母亲从不叫醒我,开心地放任她的儿子。
“还能宠几天呢?世道上。除了娘宠儿子,还有谁宠呢?”【父母“宠”孩子似乎天经地义,但是真的是一种幸福!我的另一篇文章《父亲的短信(2013篇)》即将完稿,马上打出来,留作纪念】
【最精彩段落】听了娘的话,我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媳妇好,爱情的后面是温柔的束缚;儿子好,伦常会把一副叫责任的担子不由分说地让你担下去;朋友好,友谊时时提醒你要保持一种无奈的却是必须的心灵对等......这一切,都美丽而忧伤,美得让人感到有些累。
吃过母亲的早酒,便是走走儿时的路,爬爬儿时的山......
路依旧,山依旧,我的感觉却大不一样了。
儿时高高的曾绊得我摔破了膝的石阶,已显得很矮很矮。
儿时深深地看一眼都眩晕的水井,也显得很浅很浅。
山路曲折悠长,我却走来走去,又走回原处。
哲回母亲的柴门,看到柴门下的母亲,霜雪已侵染了大片发迹。【物是人非了】
我不禁低沉地吟了一声:“哎,故乡。”
晚上,盘腿坐在母亲的土炕上,在小饭桌上摊了几页纸,想随便写些什么。笔落下去,却写出了这么几行字:故乡,就想母亲的手掌,虽温暖,却很小很窄。它遮不了风雨,挡不住光阴,给你的只是一些缠绵的回忆......
写到这里,我抬头看一眼熟睡的母亲,想到明天就要走了,泪水不禁热热地流下来。【看到这里,我每每会流泪,流着和作者一样的酸楚:我们该珍惜什么?】
【点评】这篇文章写到了很多远离家乡的游子的心上,真的很不错,值得细细读!当我读给儿子听的时候,儿子不懂,我也不想让儿子听懂!